为了过年不值班，那位医生花2000元把班卖了……继刷学分后又一潜在“副业”？

导读

如果回报和付出不匹配，只会挫伤了他们的热情。

来源：医脉通

作者：米子

本文为医脉通编辑撰写，未经授权请勿转载。

先问大家两个问题：

近日，一则关于“医生卖班”的微博火了。博主称自己初五的班终于卖掉了，卖给了一位有规培证的博士师妹，2000元。

图源：微博截图

此微博一出，有不少医务工作者留言，齐刷刷地想拥有这样的“土豪”同事。而这一现象并非例外，甚至还有人给出了更高的价钱。

图源：微博截图

春节假期，由于职业的特殊性，医护人员不仅需要在医院轮流值班，还需要应对各种发生突发事件的患者，很难陪伴家人过完一个完整的新年。

所以，为了能回家，才有医生出此下策——不惜高价贴钱请其他同事值班。

“不是你出钱，就会有人买”

“因为我是外地的，除了疫情那两年，我基本上每年都会卖班，因为平时就很少回老家，春节再不回去，我感觉对家人来说是一种亏欠。”在辽宁某三甲医院工作的刘医生，他的老家是距离2000多公里的湖南省怀化市，坐高铁都需要13个小时。“我今年2月8号就撤了，已经给同事们准备好了大闸蟹的购物卡和三只松鼠大礼包。”

据刘医生称，不是你出钱就会有人买，平时还需要和同事们搞好关系，有事了才有人愿意买你班。

和刘医生有相同境遇的有很多，甚至临近春节，还有一些医生会进入各种“卖班群”，同时列出自己的代值班条件和价格。

图源：微博截图

除了春节，在其他时间段，“卖班”的现象也很普遍。山东的孙医生看来，进修医生、规培生和研究生是“卖班”的主要人群，实际上就是互相帮忙。

“买卖班在规培生和研究生中很常见，因为他们请假很麻烦，很多都需要先后找导师、教秘、科室主任以及学院负责人签字，缺任何一环都无法顺利批假。所以有些带教老师就会说，不来可以，但得跟人换班，或者花钱找人替，总之得有人来。”

“还有一些异地的进修医生和社会规培生，每到周末一般都会回家看望家人，如果医院给安排了周末的班，他们有的就会卖给其他人。”

关于价格问题，据孙医生了解大部分医生会根据每个班次的轻松程度、工作量和节假日等因素来决定价格，普通的门诊和病房价格比较低，一般半天50~100元，一天100~150元，而那些急诊重症相关科室的夜班或长白班，还有节假日的班次最贵，200元甚至更高。

当得知有人卖班卖到两三千时，孙医生也很惊讶，现在医生春节的班都这么值钱了？为了回家，大家都这么拼了？

“私自换班，出事就会受罚”

针对“卖班”这一现象，有人戏称，这是继刷学分之后又一潜在“副业”。

那么，这一潜在“副业”是否存在风险？医生排班是否可以随意调换呢？

答案显而易见！在临床中，医生换班的情况在所难免，谁家都会有突发情况，谁家老人孩子都有生病的时候，种种原因都会导致工作和生活冲突，虽然合情，但不得不承认其背后存在着很大的“潜在”风险，因为医生排班并非易事。

医生根据职业年限、学历、技术水平可分为初、中、高三种级别：

1.初级职称医师是科室发展的新生力量，通常是入院1~5年内的年轻医师，他们多数基础理论多于临床实践；

2.中级职称医师是科室发展的中坚力量，通常具有5~10年的工作经历，他们已具备一定的技术经验；

3.高级职称医师是科室发展的学科带头人，多为年长、工作时间15~30年的高年资医生，但他们多年的工作经验、精湛的技术以及成熟的沟通能力，可以对初级医师进行“传、帮、带”。

据孙医生描述，很多时候，高年资医生因为家中急事值不了班的，可能就会和其他人换班，如果实在换不过来，就卖给其他年轻医生，那些年轻医生也愿意帮忙。

由此可见，医生随意调班最大的弊端就是很有可能会打乱医师分级值班制度。一旦没有资历老、能力强的医生上班，当天均是经验不足的年轻医生，就会打破老中青医生之间的合理搭配，这样很容易出现医疗事故或医疗纠纷。

“为了统一管理，现在每个科室都会将电子版或纸质版值班表提交给医务处，一些医院也有明确规定，值班人员要严格按照值班表值班，因故不能值班的，应当提前与其他值班人员协商调换，并分别报给医务科、护理部和办公室。”

孙医生称现在比以前管理相对严格很多，“同科室的同事替班风险还小一些，如果找其他科室的医生替班风险会比较大。所以不到万不得已，我们是不会轻易调班的，如果在没有报备就私自换班的情况下出现了医患纠纷，医务处追究起来免不了会受到相应处罚。所以，我们春节的排班，都是提前半个月商量好后再提交上去。”

一位网友的提问也命中了整个现象的要害：如果替班的医生在上班期间造成医疗事故会如何处理？如果替班医生在值班期间发生意外，卖班的医生有没有责任？

“值不完的班和回不去的年”

难道“卖班”存在的风险，医生们不知道吗？他们知道，只不过他们没有办法。难道科里医生“私自换班”，领导们不知道吗？他们也知道，只是在冷冰冰的规则和有温度的人情味面前，他们愿意选择后者。

说到底，那些医生无奈选择“高价卖班”背后的原因到底是什么？

无非就是无假期。

曾经有一项调查显示，只有24.0%的医生能够休完年假，23.6%的医生不休年假，一半左右的医生休得比较少，还有4.4%的医生都不知道有年假这回事。

连续多年不能回家过年吃团圆饭，假期永远是别人的，自己只有值不完的班和回不去的年，这是很多医生的真实工作状态，甚至很多人已经习以为常。

而那些医生无奈选择“高价买班”背后的原因又是什么？

无非是低薪资。

按照《劳动法》第四十四条规定，法定休假日安排劳动者工作的，职工过年加班支付不得低于工资300%的工资报酬。

通过与多位医生沟通了解到，春节值班发放三倍值班费的医院有，但是不多，大部分医院并没有履行该要求。很多医生都没有见过“值班费”，只是有日常的夜班费，20元到100元不等；更有甚者，在医生护士春节值班后依然正常排班，医院并不会为他们安排补休。

和常人相比，医生本就要付出更多的努力，他们需要经历漫长且艰苦的学习过程，度过无数个日夜的奋斗，为了获得专业的知识和技能，他们要在医学院里辛勤学习；为了获得医学学位，他们必须背诵大量的医学知识，参与各种实验和临床实习。进入医院真正参与工作之后，他们还必须接受长时间的培训，不断更新自己的医学知识，以适应不断变化的医疗技术和新药物的出现。

他们常常需要长时间的工作，甚至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，他们面对着繁重的工作量和复杂的病情，必须保持高度的专注和耐心；他们需要时刻准备着应对突发状况，为患者争分夺秒地提供急救和治疗，他们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和责任，因为他们手中握有患者的生命和健康。

在这基础上，医生所剩下的更不应该是“无假期和低薪资”，更不应该是“值不完的班和回不去的年”，这对于他们而言不是理所应当，对于整个社会而言也不是一个好现象，这应该是一个急需解决的行业问题，如果回报和付出不匹配，只会挫伤了他们的热情。

每到重大节日，全国各地都在花样歌颂这些“白衣天使”，其实与其歌颂，不如给这些“春节不归人”最实实在在的福利，要么严格落实三倍工资，要么节后增加带薪休假。

请所有人都时刻记得他们不只是节日里一道独特且美丽的风景，也是这个世界上最普普通通的打工人，所以请让中国所有的医务工作者们都能过个好年。

（最后还是忍不住想问：大家春节期间的值班，都什么价格了？）

责编｜米子

封面图来源｜视觉中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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